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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哀公問於孔子第四十一

  哀公問於孔子曰:「大禮何如?君子之言禮,何其尊也?」孔子曰:「丘也小人,何足以知禮?」君曰:「否!吾子言之也!」孔子曰:「丘聞之也:民之所由生,禮為大。非禮無以節事天地之神明也,非禮無以辨君臣上下長幼之位也,非禮無以別男女父子兄弟之親、昏姻、疏數之交也,君子以此之為尊敬然。然後以其所能教百姓,不廢其會節。有成事,然後治其雕鏤文章黼黻以嗣。其順之,然後言其喪算,備其鼎俎,設其豕腊,脩其宗廟,歲時以敬祭祀,以序宗族,則安其居處,醜其衣服,卑其宮室,車不雕幾,器不刻鏤,食不貳味,以與民同利,昔之君子之行禮者如此。」

  公曰:「今之君子,胡莫之行也?」孔子曰:「今之君子,好色無厭,淫德不倦,荒怠傲慢,固民是盡,忤其眾以伐有道,求得當欲,不以其所。古之用民者由前,今之用民者由後。今之君子,莫為禮也!」

  孔子侍坐於哀公。哀公曰:「敢問:人道誰為大?」孔子愀然作色而對曰:「君及此言也,百姓之德也,固臣敢無辭而對。人道政為大。」公曰:「敢問:何謂為政?」孔子對曰:「政者,正也。君為正,則百姓從政矣。君之所為,百姓之所從也。君所不為,百姓何從?」

  公曰:「敢問:為政如之何?」孔子對曰:「夫婦別,父子親,君臣嚴,三者正,則庶民從之矣。」公曰:「寡人雖無似也,願聞所以行三言之道。可得而聞乎?」孔子對曰:「古之為政,愛人為大,所以治。愛人,禮為大,所以治。禮,敬為大;敬之至也,大昏為大,大昏至矣。大昏既至,冕而親迎,親之也;親之也者,親之也。是故君子興敬為親,舍敬是遺親也。弗愛不親,弗敬不正;『愛』與『敬』,其政之本與?」

  公曰:「寡人願有言,然冕而親迎,不已重乎?」孔子愀然作色而對曰:「合二姓之好,以繼先聖之後,以為天地、社稷、宗廟之主,君何謂已重乎?」公曰:「寡人固。不固,焉得聞此言也?寡人欲問,不得其辭,請少進。」孔子曰:「天地不合,萬物不生。大昏,萬世之嗣也,君何以謂已重焉?」

  孔子遂有言曰:「內以治宗廟之禮,足以配天地之神明;出以治直言之禮,足以立上下之敬。物恥足以振之。國恥足以興之。為政先禮。禮者,政之本與!」

  孔子遂言曰:「昔三代明王之政,必敬其妻、子也有道。妻也者,親之主也,敢不敬與?子也者,親之後也,敢不敬與?君子無不敬也,敬身為大。身也者,親之枝也,敢不敬與?不能敬其身,是傷其親;傷其親,是傷其本;傷其本,枝從而亡。三者,百姓之象也,身以及身,子以及子,配以及配,君子行此三者,則愾乎天下矣。大王之道也如此,則國家順矣。」

  公曰:「敢問:何謂敬身?」孔子對曰:「君子過言,則民作辭;過動,則民作則。君子言不過辭,動不過則,百姓不命而敬恭。如是,則能敬其身;能敬其身,則能成其親矣。」

  公曰:「敢問:何謂成親?」孔子對曰:「君子也者,人之成名也。百姓歸之名,謂之『君子之子』,是使其親為君子也,是為成其親名也已。」

  孔子遂言曰:「古之為政,愛人為大;不能愛人。不能有其身;不能有其身,不能安土;不能安土,不能樂天;不能樂天,不能成身。」公曰:「敢問:何謂成身?」孔子對曰:「不過乎物?」公曰:「敢問:君子何貴乎天道也?」孔子對曰:「貴其不已。如日月西東相從而不已也,是天道也;不閉其久也,是天道也;無為物成,是天道也;已成而明,是天道也。」公曰:「寡人蠢愚冥煩,子識之心也!」孔子蹴然避席而對曰:「仁人不過乎物,孝子不過乎物,是仁人之事親也如事天,事天如事親,是故孝子成身。」

  公曰:「寡人既聞是言也,無如後罪何?」孔子對曰:「君之及此言也,是臣之福也!」